《凰隐梦》TXT全集下载_61(2 / 2)
但他不止一次躺在她的身边,她亦能安然睡去,甚至毫无防备的亲近,天底下一人足以。
“我信你。”
她无声启唇,放下这几日所有的疑问。
叶宸枫,我信你,所以不问真假,不论蹊跷。
不是所有事都要眼见真相,耳听原委,她自愿盲目为他,哪怕是输了,也不悔一番情动。
叶宸枫睡了大约两个时辰方才醒来,睁眼却见她睡了过去,大约是闭眼不久,仍在不时蹙眉。
他不想惊扰,便不曾有什么动静,伸手替她拉了被褥。
姑苏亦水侧身便醒了,本就不曾睡熟,也依旧没什么睡意。
她缓缓坐了起来,撑着额头垂眸缓了缓,抬眸望他。
“三日之后,你我成婚。”
她不想再等,也不想看到任何变数,谁都不能阻止这场婚事。
“好。”
叶宸枫俯身将眼前人拥入怀中,低头在她雪色颈肩细吻,她身上有隐约冷香,幽幽沉沉的像是一滴竹叶雪蜜,留在唇齿间一阵清冽的甘甜。
“你与齐介说了什么?”
久久后抬头,他深深的盯着留下绯色印记,一时忘我的伸手勾勒,忍不住留恋起温凉而软滑来。
姑苏亦水抬手按住了他的指尖,“他说你要将袁州六城还回去,夸我生的好看,将你迷的色令智昏。”
叶宸枫笑了笑,侧首低嗅她发间幽香,色令智昏?恐怕还不够,要怎样迷恋,走火入魔了才能如他般一叶障目,不愿再看世间颜色。
“仅此而已?”他抿唇,可以想象得到齐介是如何的气急败坏。
“我告诉他来日方长。”姑苏亦水忍不住勾唇,她喜欢听别人口中诘责他的荒唐,他与她之间的荒唐,她就是要天下人都知道,他只能是她的,只要她活着一天,谁也阻止不了她要牢牢握住他的心。
“他身后之人是谁我不清楚,但我要他告诉他们,这场大婚不止势在必行,而且我还要天下人都知道,你就是非我不可。”
她在乎的东西不多,仅有的几样也早就零落成白骨黄土,灰烬不剩,今日她大权在握,嚣张也好,跋扈也罢,她就是要拂了他们的脸面,告诉所有人,到底什么才是真,天下人都说荒唐又如何,她不信有谁敢拔剑从她面前将人夺走。
“可不就是,非你不可。”叶宸枫眼中一抹暖色氤氲了许久,继而深深的笑了起来。
谁也抢不走,你也推不开,那些人有没有意见都不重要,朝堂上就算再吵上两天两夜,也阻止不了这场大婚的势在必行。
“但袁州六城,你收回去。”姑苏亦水少许笑意后,沉眸转身面向他。
“我不需要这些东西,我只要你。”
叶宸枫第一次觉得上天总算睁开了一只眼,她总算愿将他真正放在心上,不再回避。
“六城不给北襄,朕给你,你的就是朕的,朕的也都是你的。”
第235章 走入绝路
十三抓了一副药,匆匆的向外走了出去,回到房间时见到人还在,一颗心方才稍稍安稳。
花栖沅烧的迷迷糊糊,一睁眼就是重影层叠,这几天连心痛的感觉也开始恍惚了,只剩下空洞无物的冷。
“殿下等着,药这就熬好了。”十三看着火炉里焦红的药汁,慌忙取了碗盛了出来。
他屈身蹲在床边,伸手扶花栖沅起来。
“放着吧。”花栖沅眼神涣散的笑了下,不知到底是病痛难挨,还是心伤更烈,只知道这所有的坚持,逆着风浪的帆船般顷刻间分崩离析,沉沉浮浮又七零八落。
“殿下,您要悬崖勒马啊,无论如何您都是陛下的皇嗣,华国名正言顺的继位储君。”十三眼含热忱,他亦不愿看殿下如今消沉黯然,华国才是殿下最应该放在心上的,儿女情长这些事只会阻碍殿下的脚步。
若是云世子能有一分用心,殿下纵然是抛家弃国他也必不会劝阻,可这明明就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,这是一条不归路,他不能眼睁睁殿下为此毁了自己。
花栖沅不知到底听没听进去,目光涣散的摸了摸额头,低低的呢喃了一句,细若蚊鸣。
“殿下说什么?身体为重!”十三不曾听清,担忧的沉了沉眸,掠向一旁热气氤氲飘散的药碗。
花栖沅一言不发的坐了起来,双唇紧抿发白,良久后看了一眼蒸腾着热气的药碗,忽而大笑不止,眼泪不觉湿了掌心。
她不顾阻挡的下床,扶着柜子站直,剧烈的咳了几声后倔强的抬起下颌。
“不,我不吃药。”
她左脚迈出了一步,神色平静而苍白。
“我要去见他,我要让他看着,看清楚我是如何守着他,我要让他明白,就算是死……我也要病死在他的面前,让他牢牢记住这一切,下辈子也别想将我甩开。”
她生来就是天之骄女,是举国尊崇的皇殿下,水涨船高,她在一众呼声追捧中活着,尽管将一切看的清楚,但这一切依旧让她养成骄傲不折的性子,她是当真爱惨了他,才会放下骄傲,放下做回,一心一意的记着他的一举一止。
谁都能够诘责她任性放纵,唯有他不可以,他没有任何资格向她指手画脚,明明是他赖了人尽皆知的婚约,是他另有所爱朝三暮四,是他负了她……单云,你等着。
她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逃出皇城的夜晚,跌跌撞撞,满心疮痍,却比谁都固执的挣脱一切,只为了心中深处不可触及的爱,她疯了也要他看着,一切都是他逼得。
是他!
阿雀慌不择路的追过去,药碗都为来得及放好,“哗啦”洒了一地。
……
弼西宫,凤兮疑奉旨公办,一室的折子雪花般堆起,案上一片,地上一片,散乱不堪。
他背对屏风,长身直立在殿中,木头一样久久不曾动作,只将目光投向窗外,不愿看这满地的白纸,也无心欣赏满目风光。
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放手,师兄将娶妻迎后,也早就不再需要他坐镇朝野掩人耳目,他已经不知该要如何才能帮助他一统大业。
但他清楚知道,这个人绝不能站在师兄的身边,她会坏了承国大计,这是毋庸置疑,更是无可避免。
永绝后患,他只能用最激进的手段来做这件事,只有她自知不配,自己知难而退……
他要她自己死心放手,要她反目成仇甘愿离开,要她在最得意风光的时候受致命一击。
她最好迫不及待入主承国皇宫,大典之后,他就要这一切焚在烈火之中,所有的一切,爱恨都好,就此散成灰烬,再不复存在。
沉沉的握住一旁剑架,他狠狠地一刀划了下去,一把椅子顷刻间两半,切口整齐利落。
若是……若不是师兄用情太深,他本可以简单利落的将这一剑划在她的身上,痛快的斩下她的头颅,然后一切就都会结束。
可他不敢,他怕了,这一剑他不动手,是为了让师兄,但这一剑换成了心底一剑,一样能让她痛的不能自控,再不敢放肆染指承国。
深吸了一口气,他将剑撂在了一旁,弯腰俯身捡起一页页折子,整整齐齐的收拾在桌案上,目光却如炬火一般,幽幽明着蓝焰。
一个齐介而已,旁人都以为是他手下暗棋,谁又想能得到他会与绝门牵扯更深?只要这一次能够除去这最大的祸患,他不介意借助绝门的力量,就算是成为长老们手中的武器也在所不惜。
“国师大人。”
一声压抑着的声音低低的传来,露出一角皂色衣袂。
“这是秋长老让属下亲自送来的。”他恭敬的一礼,虽然姿态放的甚低,却掩饰不住言间的倨傲。
绝门的眼中,弼西宫不过是一个略有地位的象征罢了,长老们从来不曾将这些人放在心上过。
若非是陛下对此还算宽容,也愿意亲近信任国师,绝门早就要将这些人给调回,撤了这个鸡肋一般的弼西宫,带回去去重新分配训练了。
凤兮疑心底虽有不满怒火,却丝毫不曾表露出来,依旧是一副隽雅含笑的模样,“替我多谢长老。”
他拿到东西后,并未急着拆开,只是放在手中紧握良久。
这些东西,只要用在合适的地方,合适的时间,想要做些什么,还不是轻而易举得事情,他心底雀跃着,已经忍耐不住想要等到那一天的到来。
“国师大人言重了,此事还要交托给国师费心劳神了,但这也是绝门对国师的放心,秋长老的意思是务必做到一击必中,万不可留下破绽。”来人将话带到,偷眼掠了一眼凤兮疑的神色,见并无任何不妥之色,便不再停留多扰,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。
凤兮疑目送消失来人的背影消失,缓缓的勾起一抹冷笑,甩手向后退了两步。
他并非是好善乐施之人,既然绝门在他的提醒下察觉了不对,那就不妨好好的利用一把,也算是各得其所了。
第236章 无从下手
花栖沅追到小院的时候已经是精疲力尽,整个人颤抖而固执的一掌拍开了门,她举目环顾房内,空荡荡的竟空无一人,十三明明告诉过她,说他就住在这里。
怎么没有人?他去哪里了?
花栖沅只觉心口一阵抽搐刺痛,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掏空了一块,他是不是在躲着她。
缓缓着闭上双眼,她依着房门蹲下身去,整个人虚汗不断,转眼额头上就是淋漓大汗,只剩下模糊的意识支撑虚弱的身体。
他大概是对她深恶痛绝的,可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她?她做的一切,他都从没有看到过,也从不会想要了解,从头到尾都是她自作多情……可笑,连她自己也想嘲笑自己。
但,却从未后悔。
意志逐渐薄弱,她想着大约是要这样烧死在这儿了,只是可惜,没有办法病死在他眼前……
“起来。”
云渡缘风尘仆仆的回到这里,便见房门已开,地上蹲坐着一个人,无需她抬头,他也已经认出来了是谁。
“离开这里。”他迈步入内,本就沉抑的心越发烦躁不耐,见她并无动静,语气更阴沉了几分。
他现在需要清静,需要全神贯注,一刻耽误不得,没工夫与她谈什么风花雪月儿女情长。
花栖沅依然没有动静,埋首垂眸看不清神色。
云渡缘蹙眉,不再废话反手关上房门,却见她扶着门沿的手一滑,整个人倒了下去。
花栖沅只是冷笑了一声,抬眼看他,发白的双唇开合,话还未及说完,整个人却已经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。
云渡缘拧眉,眸中一抹暗光沉没,抬手叩住了她的肩膀。
他探了探她的脉息,松手任由她倒在地上,转身取了一瓶药丸,喂她吃了一粒后便甩手离开。
发热而已,用药之后不会危急性命,他没有什么心思替她好生疗养,救她只是顺心之举,但他对她根本无心,没有什么照顾的理由。
转身入了屏风后的隔间,他将药箱放在桌上打开,一股寒气扑面而来。
里边数块掌心大的寒玉,中间搁着一朵泛蓝的花,花蕊皎白,根茎下方还有一节微微深绿的藤蔓,原本是紧紧缠绕在花茎上,如今却是松弛了不少。
这就是师父当年取得的雪岭冰莲,他离开了这段时间就是耗费在来回取来的路上,幸而一路上并未有所耽搁和意外。
目光深刻的凝视这眼前的雪岭冰莲,他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,这东西他只在古籍上看到过介绍,书上写的他虽然已经铭记于心,但到了今天依旧还是无从下手。
更何况,这已经是失效了的东西,他更是不知到底有何作用,只是心底隐约执着,但凡一线希望都不愿放手,所以才千里迢迢的将东西取了回来。
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应下元帝的请求,也不知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,他知道见不得她像那天一样奄奄一息的倒地,见不得他还能睁眼看着世间的时候,她却再不能醒来。
五指握拳紧攥,他目光比药箱里的寒玉更冷,沉沉的盖上了箱盖,转身面向药柜中取出东西来。
一只略微大些的瓶子,握在手中触感冰凉,他取过一旁空碗倒入一半。
这里边是包含三千年雪岭冰莲的鲜血,他的目的是查出失效的雪岭冰莲与之相比究竟差在何处,只有分析出原因,他或者才能研究出新药,或者找到其他办法。
元帝提出的换血他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成,还可能会有很多结果,比如他死了她活着,或者两个都死了。
他想要她活下去,想要她心有希望的活着,若是牺牲了自己,却依旧不能让她顺遂喜乐,那这一切有都有何意义,倒不如三个人一同殒命,一了百了。
越是迫切想要寻求结果,越是一筹莫展,云渡缘自从着手研究后,便无日无夜的探索,就连花栖沅何时醒过来,十三何时寻来的都未曾留意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