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报纸(1 / 2)
韩信并无诘难之意, 只是顺着殷嫱的疑话问了一句。军事嗅觉极其敏感的楚王, 在政治上颇为迟钝。
一问之下, 全场鸦鹊无声。
殷嫱面无表情,虽然她并不在乎这个先王的口误, 但是这帮原先楚国旧贵虽被秦国打压过,却对旧日荣光念念不忘,虽然未必生有二心,却着实不利于统治。
昭通面色尴尬,也不好为自己辩解。却又不能不答君上的询问。
“是历代先楚王。”
殷仲达讥笑道:“历代先楚王, 我怎么不知道, 楚国除了我王,何来的先楚王?”
“殷宗正, ”殷嫱喝止了他,“诸公都是一心为君上的,对事不对人,你何以出诛心之语?”
原本某些人心里就惦念着楚国,他这样咄咄逼人地问, 很容易激起其他楚人的同仇敌忾之心, 反而把自己占着理的优势全数丢了。
殷仲达告罪,悻悻闭嘴。
韩信就算在政治上再迟钝, 也觉出了微妙的情势。
殷嫱又道:“先楚怀王为逆贼鲁公所弑, 除了宗庙,绝了祭祀,妾甚惋惜。”话虽如此, 她的话并没有任何惋惜之情。
“然而也不可否认,先楚王,失地弃国,为天下笑。而有赖诸多臣工匡扶社稷,与我王同复楚之宗祀,重现楚之荣光。诸位皆是功高之臣。”
这话把群臣和韩信绑在了一起,新建的楚国,那不是楚王一个人建的,在座各位都出了力气。各人听了面有得色,不少跟着韩信的楚人亲信更是想起昔年在他手下纵横天下的日子,不禁心潮澎湃。
而大家一起建立了新楚国,和旧楚国没有一点关系的楚国。
殷嫱望着韩信,恭恭敬敬地拱手致礼:“但却有一点,要敬告诸公——楚国,唯有君上一个楚王!”
她声音不大,语气也是柔和的。
偏偏说出来的话重逾千钧。
“禀小君,臣等,亦只得君上一位楚王。”不知是哪个带头跪伏,高声称唯,热烈的气氛感染了群臣,众人纷纷跪伏。
殷仲达糊里糊涂地跟着跪下了,却敏锐地意识到,殷嫱刻意回避了刘邦的存在。理论上来说,刘邦才是天下共主,只说楚王而没有提皇帝,大逆不道。
但是似乎群臣却没有任何反应。
他疑惑间,瞥见蒯彻,忽然想起淮阴侯造反之后,蒯彻因鼓动他造反,而被刘邦搜捕,蒯彻为自己辩解,那时自己是韩信的臣子,却不属于刘邦的臣子,为韩信尽忠理所应当。刘邦认为他说得有道理,于是将他无罪释放。
可见春秋战国的封建遗风未远,如今虽已经是专制时代,在大家看来,刘邦是韩信、殷嫱的主君,却不是韩信臣子的主君,因此刘邦不能越级干涉臣子的臣子。殷嫱隐去皇帝的做法似乎也属天经地义。
一番演讲过去,又回归了先前的问题。
蒯彻道:“用周礼、秦礼、楚礼都似有不妥,汉礼未定。总要定个章程。小君出自殷氏,先祖是子姓,是商人后裔不如暂从商礼。”
周承商礼,汉承秦制。古来礼节大多大同小异,他这话是什么意思
但刚刚被殷嫱一顿抢白,如今也不好随意反对,不然人家扣一顶不尊楚王的帽子下来,有得他们这些老骨头受的。
景和悠悠道:“蒯公之言有理。只是老夫才疏学浅,未知商礼,还请诸公赐教。”
殷仲达道:“商王曰后,其妻曰妇,其妇有常常主持祭祀、戎事,就譬如商王武丁的王后妇好,常常主持国中祭祀,不仅拥有独立的封地,还多次征讨八方。”
国之大事,在祀与戎。
真按殷仲达说的妇好的例子搞,不但殷嫱干政完全没有错,还要把兵权拱手于她一部分,这次可就不止灰头土脸,反而被殷嫱借着攻讦占了好处去。
当即有人跳出来,驳道:“敢问殷宗正,这位商后妇好,出自谁人著的史书,我等孤陋寡闻,此人竟闻所未闻。”
“这有何难?”殷仲达刚要说话,却忽然想起一件事——
妇好从哪个典籍翻出来的?妇好根本不见于典籍。
那当然是挖坟挖出来的。